汉字是肉长的,那里有血有情有灵性。那日在书中看到二行古诗,其中有这样四个字:“山长水远”,我的眼泪无端端湿了面颊。一怀的殇情如水流一般,顺势而来。
怎样一个山长水远?人若动了真情,乃是一生的劫难。有人说“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我说情事难全,因要它长得和谐生得长远。
人性无论是善是恶或是常,总会有一方最柔软最至情的天地。当这一方天地没被唤醒时,那人也只有活到5分6分的份上(人的活如果用10分来表达)。而当这5分被唤醒的时候,人开始有爱有怜有牵挂这种情感,人开始过人的生活。然而,真情之被触动,却是这一生的劫难。
我是一个能够直见自己性命的人。我知道自己重情,重到会自己让自己受伤的地步。所以总把自己的情包得严严的,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并不轻易袒露。几十年来,我的心灵依然纯净而脆弱一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但在那样一个心不设防的空间,我把自己出卖了。因为遇到了那样一个你――和我一样纯情重情。人的一生是得出卖一次自己的,你说是吗?就在那样一个空间里,我的情被你唤醒,千万年里千万人中,只有这个少年便是我的好。甚至没有选择没有计算没有安排没有预测,只是一路走去,一路看那从眼前流逸的风景,不知不觉中你即是我的亲人了。亲人这个词,于我不是血缘关系却胜于血缘关系,这个亲是能够彼此直见性命的。是前生今世与来世的缘。你是亲我的,一如我的亲你,只是人世不圆融我们。不过我一直在想,这一生一世许多的事许多的情是得我们自己圆融自己的。
人生一世,浮华总有一天是会浪尽的,惟性命的相知却是恒久且至死不化的。然而你还不到知的时候。生命与生命即已相知过也就有了一生的好。之于我这个人相知是等同于相爱的。生命相知,相知到无言,到欲言又止,直到离去仍不觉是离去了。只是心早已湿润了,湿得很长,润得很远,山长水远的远。但心也伤了,伤得很深,深不可测,因为人心是深不可测的。
而今你不再真真实实地对待我。我知你,却不知如何待你。我不能把我心内的想法和希望告诉你,因为世事如何的变迁我无法预料。你这样与我梗着或故意让我伤心有时还跟我作对甚至是对我爱理不理,而你的本色你的内心并不是这样的。但现在的你却真真实实是这样做的。是的,性命相知是有,情缘已尽也是有的。人为什么要逃离自己的命呢?当是不懂生命的玄机。常常我们早已是性命相知的人了,却平白无故地不知道。然而,你又不断地对我说要我的人,我知这才是真实的你。亲爱的,我已然是给了你的了。只是你不知该放在哪。
山长水远了,不再有道路可以抵达?却是可以一路同行的呀!我的生命将不再和往日相似。惟是多了一份柔软,山长水远的柔软。但这样一种柔软只是被极其奢侈地珍藏着,并不与人分享。因为好女人生命中的柔弱并不是轻易可以袒露于人并和人分享的。她认为这一份如花一般的情怀,只为一个人准备只为一个人开启只与一个人享用。至于死别,则是另一番乾坤,那是现世之缘被粉碎了。我只是和你生离着,因为山长水远,山长水远啊。
知道是山长水远也即可以了,至少我不再有离愁抑或别苦了。离愁或别苦毕竟是可以言说的,而山长水远是那一生都有的莫名的牵挂。长亭更短亭,离愁别苦算得了什么。人们说银河是泪水,然而我以为银河轻浅是一种喜悦。情至深直至山长水远,亦是能有一种深深的喜悦的。
基督说:“属于凯撒的归凯撒,属于上帝的归上帝”。属于你的,你只能把它掖好蔵好,无论苦甜辛酸,它终归是一个“有”。在我的一生中如曾“有”过,我的活也就有了意义。是时悲也没了苦也没了,只是山长水远。
几年过去了,我们翻越了几座山?我不知道。但我始终一心念着你的好念着你的坏。我心性很强,不喜这样去告诉你。但我也说了,动了真情乃一生的劫难。